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第五章 (第12/25页)
如福文襄所议弃市。至于海兰察,嘉义之围一解,即由一等超勇侯,晋封二等超勇公,赐红宝石顶,四团龙补褂、紫缰、金黄辫珊瑚朝珠,第二次图形紫光阁。定庵,你说祸福荣枯的关键何在?” 关键即在福康安的喜恶。高宗明知柴大纪为冤狱,但舐犊情深竟自陷于溺爱不明。然则与福康安共事的督抚,明哲保身之道何在?亦就不言可知了。 “太老师的话,我现在才明白。福文襄的喜怒爱憎,一念转移,定人祸福,即便是天子亦无可奈何,然则除非自速其祸,不然即非迎合不可。”龚定庵又说,“秋帆先生即令心不谓然,可是大军到处,身为地方长官,岂能不加照料?死后获咎,原是命中注定,逃都逃不掉的。” “你的话说得很公平。”阮元突然问道,“听说默深在著一部记乾嘉兵事的书,可有这话?” “是的——” 原来魏源自道光二年中举人以后,会试连番不利,也走了他的路子,捐了个内阁中书,在京供职,为的是首善之区,人才荟萃,见闻真切,可有师友之乐、切磋之意。此人于书无所不窥,但做学问讲究经世致用之学,合清初大儒“二顾”——顾炎武及著《读史方舆纪要》的顾祖禹于一手,致力于研讨古今成败、国家利病与学术的关系本末。乾隆朝号称“十大武功”,开疆拓土,声威之盛,上追汉唐,因而,魏源决定编一部《圣武记》,虽以乾隆兵事为主,而自开国至最近所有战役都有记述,一共分为十四卷:第一卷开创;第二卷藩镇,专记平定三藩;第三卷至第六卷外藩;第七卷土司、苗瑶、回民;第八卷海寇、兵变。这六卷便是记十大武功。第九、第十,即是与福康安、毕秋帆有关的三省教匪之乱;第十一至十四卷,是武事余记,以及兵制、兵饷、掌故、考试等等。魏源对这部书的自期很高,确信为必传之作。 “我有一点材料,或许他有用,请你带给他看。”阮元又说,“毕秋帆为何误于福文襄,大致亦可以从这里面看出来。” 说着,阮元亲自从书橱里取出两个大本子,封面题明是嘉庆初年论旨汇录,其中许多“廷寄”,只有军机处才有密档,颇为珍贵。 在未转交魏源以前,龚定庵一夜不睡看完了两大本,其中嘉庆九年的一道上谕说:“从前节次用兵时,领兵官员原无格外犒赏之需,自福康安屡次出师,始开滥赏之端,任性花费,毫无节制,于是地方承办之员,迎合备送,盈万累千,以及银牌绸缎,络绎供支,不过以赏兵为名,亦未必实惠尽逮戎行也。即如麟德,迎其父柩,地方官致送奠仪,并备赏等银四万余两,外省只知逢迎纨绔乳臭,卑鄙恶习,实出情理之外,竟非人类所有。” 原来福康安是嘉庆元年五月,进剿湘西苗匪时,在乾州附近染了瘴气,泄泻不愈,殁于军中。高宗那时已是太上皇帝,但仍旧掌握着一切权力,与未禅位前无异,其名谓之训政。因此,对福康安的一切恤典,亦全照太上皇帝的意思办理,特派固伦额驸丰绅殷德,带同福康安的独子麟德,前往迎灵。 丰绅殷德是和珅之子,尚高宗第十女固伦和孝公主。他的叔叔,也就是和珅的胞弟和琳,其时以四川总督带兵出川,会剿苗匪。作为湖广总督的毕沅,不但惹不起福康安,对后辈的和琳,亦不能不另眼相看。而和琳在乾隆五十四年还只是巡漕御史,五年工夫,当到四川总督,并封伯爵,完全是和珅迎合高宗的旨意,安排他去帮助福康安立功的结果。 这样,和琳对毕沅有何要求,亦就等于福康安亲自提出一样,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。不但福康安生前督师时,“开滥赏之端,任性花费,毫无节制”,须由毕沅“迎合备送,盈万累千,以及银牌绸缎,络绎供支”,在福康安既殁,丰绅殷德往湖南迎灵时,亦须先经湖北,一切供应,亦由毕沅在公款中支给,麟德收受奠仪、赏银四万余两,仅只是可以公开出账、有数可稽的小部分而已。 嘉庆十年二月,又有一道上谕:“带兵大员,本不当以一时犒劳私恩,辄立赏号名目,其始如傅恒等,尚系将自有之物,分给士众,迨后群相效尤,又不能出资购办,遂不得不向地方官调取预备,而福康安为尤甚,因而承办军需者,居然视为正项支销,自有赏号名目以后,带兵大员,腊词取索,漫无限制,而地方局员,亦不免以购备为名,浮滥多糜,甚至舞弊营私,交结见好。及至报销帑项时,又复多方设法,希图掩饰,所有军营赏号一项,必当严行禁止。” 两个月以后,重申前令:“赏罚为军纪之要,随征官兵等,果有奋勉出力者,一经奏闻,无不立沛恩施,带兵大员,何得擅立赏号,用示施恩?是以从前屡次用兵,本无此项,我皇考高宗纯皇帝,曾经屡颁圣训,著之定典,自福康安出师台湾等处,始有自行赏给官兵银两绸缎之事。尔时借其声势,向各省任意需索,供其支用,假公济私,养家肥己,其后各军营习以为常,带兵大员等,不得不踵行犒赏,而力有不能,辄于军需项下动用支销,以公项作为私用,嗣后设遇办理军需时,不得再立赏需名目。” 这些都是在嘉庆九年秋天,三省剿匪肃清以后,清查湖北滥支军需案时所下的上谕。在这些只有军机处密档中才有的文件里面,最使得龚定庵惊异的是,湖南苗匪的靖服,是在嘉庆元年十二月宣示“湖苗”